“为什么不能乖一点?”艾池先生坐在她的身边,将手掌揉进她的发丝,轻轻地抚摸着,慢慢下移到她的肩膀和脊背,感受着她的呜咽,她的颤抖,通过触碰所带来的共鸣,他意识到了小飞蛾的压抑、固执和脆弱:“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去这样做,不能好好说出来吗?不能告诉我,我们一起解决吗?”
艾池先生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怒意,更多的是无奈地叹息。
艾池先生解开了她脸上的眼罩,用被子盖在了她的头顶,又去解她身上的束缚,柔软的保护层没有让她的手腕和脖颈留下红痕,小飞蛾试探着活动了一下略微酸困的双臂,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,生怕惹得自己的主人愈发生气。
艾池先生带着小飞蛾重新站在了地面上,他离得那样近,棉质的睡裤扫过小飞蛾裸露在外的大腿,呼吸划过小飞蛾的头顶,有着岁月累积的淡淡烟草气息,他慢慢地抬起手来。
小飞蛾下意识地害怕,主人气得这么厉害吗?主人他还打算怎么收拾我?一瞬间,小飞蛾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,艾池先生是不是要拥抱她了?
结实的臂膀沿着她的双臂环绕住了她的脊背,紧紧贴在了艾池先生的胸膛上,一模一样的画面,记忆便也重合了,因为他们也都没变,那个瞬间,小飞蛾回忆起了认识艾池先生以后,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个拥抱。
小飞蛾永远都忘不了第一个拥抱的感觉,她紧紧地靠在艾池先生的身上,身体却感觉无比放松,不管任何时候想起来,她都记得当时的那个拥抱,很奢侈很珍贵,也很温暖很幸福。
艾池先生的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:“我知道把你打疼了,也知道你心里难受,我不是想要你怕我的,我只是不想要你什么事都自己藏在心里,明明我就在你身边,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胳膊上的伤疤,我多生气就有多心疼?”
阵阵过电的酥麻感,从她的内心深处蔓延向四肢百骸,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,觉得自己不再死气沉沉,不再麻木不堪,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着,好的坏的全都那样浓烈,她感到了久违的鲜活感,她再次体会到了一个人原本应该有的状态。
心脏剧烈地跳动着,却又被安安稳稳地搁置在胸膛中,咚!咚!咚!在极静的夜幕下,是那样的清晰,她侧头把耳朵贴在艾池先生的胸膛上,心跳声,再一次听到了,心跳的共频,再一次感受到了!
艾池先生慢慢放开了手,下一秒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回抱住了,他差异地看着小飞蛾,看到她固执环住他腰的手臂,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,看到她噙着的泪水,看到她眼泪之下的希冀和明亮,也看到了她小心翼翼的依赖。艾池先生看到了他的小飞蛾,除压抑、固执和脆弱外,被埋藏起来的坚韧和乐观,她其实一直都在自救,只不过有些时候,她自己也无能为力。
“主人,”小飞蛾哽咽着开口,身体却好像脱力一般,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,光滑整洁的睡衣面料被揉皱,原本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,只有她的手臂,紧紧抱着艾池先生的小腿,她如同濒死获救的鱼一样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:“主人,”她再次开口,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,她长得并不那么小,也不那么矮,可此刻看着,她的脊背是那样的单薄,她整个人是那样的柔软,尽管她抱着自己的力气是那样的大。
“主人,”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啜泣剧烈起伏着:“主人,”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,她渴望她贪恋怀抱带来的幸福和安定,和她记忆深处高度留恋的契合感,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,她只是想要自己能够比以前更勇敢一些,抱得更久一些,久到让她足够把这种感觉深深刻入骨髓。一瞬间,短暂的片刻,值得刻骨铭心地纪念,便足够成为永恒!
艾池先生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,可小飞蛾哭得是那样厉害,以至于让他都乱了手脚,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,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。
窗帘被空调的风吹起丝丝涟漪,不知道过了多久,小飞蛾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,低着头重新站在了艾池先生的面前。
“抓紧洗漱一下吧,今天已经太晚了,别想那么多,早点休息。”艾池先生用手擦去了小飞蛾脸上的泪水。
“主人,对不起,我也不想这样的,你可不可以别不要我了?”小飞蛾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,却字字清晰,停顿了一下,她继续说到:“第一次拥抱后没有选择留下,一直是我心里的遗憾,所幸以后的每一次,我都陪在你身边,主人,你很好,你对我很重要,我只想要跟着你一人,我只想要爱你!”小飞蛾脸上的泪痕还没干,可眼神中已经有了光彩,那是难能可贵的无畏和信赖,他的小飞蛾把所有的勇气,都用在了他的身上,好的坏的一切,也全都袒露在他的面前。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小飞蛾,感觉她就像一个自己亲手打造的玻璃器具,精致而又脆弱,一眼就能被他看穿,也只会被他看穿……
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,身旁的小飞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,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艾池先生的身上,带着撒娇的意味,嘟囔着要他抱紧。艾池先生看着他的小飞蛾,愈发觉得她就是柔软的棉花糖,黏在他的身侧,黏在他的心口,尽管偶尔会被棉花糖的签子刺到,他还是愿意把整个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,仿佛那不是一个棉花糖,而是带着无尽希望的小火苗,他在等着那簇火苗熊熊燃烧!
by-飞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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